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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大礼和“大礼”（中）

王俊凯先前向易烊千玺讨了一天剧组休息的周末，在周六晚上他就接到了易烊千玺的电话，当时还兴奋得差些在屋里原地起蹦，他邀请易烊千玺第二天来家里，美其名曰约在外面不方便，其实他在心里将自己的小算盘拨得噼里啪啦的。他这所房产购置于三年前，易烊千玺离开后不久，里面有为了易烊千玺准备的各种各样的惊喜，他想抓住这个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机会向易烊千玺证明他想复合的心，以及他为了复合早都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他想让易烊千玺重新接受他，最不济也要重新相信他。

周日一大早，王俊凯起床后亲力亲为将房子整体收拾了一遍，他许久不做家务，等收拾完房子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过他心里高兴，衬得面上都一片春色。他迅速冲了个澡，然后又去厨房将食材一一准备好，他记得易烊千玺爱吃甜食，他还打算在用餐的时候再烤一些蜂蜜小面包，他满意地看着料理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食材，心念一动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配字，朋友圈刚发出去便收到了很多点赞和评论，王俊凯挑着回了几条，往上一抬眼看到顶部的时间，距离他和易烊千玺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王俊凯愣了几秒，易烊千玺一向是个守时的人，昨天晚上两人通话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王俊凯再三向他叮嘱了时间，易烊千玺当时沉着声音应了一声“好”。或许是因为他一颗心雀跃已久，此时等不到易烊千玺，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想给易烊千玺打电话或是发消息，又怕自己催得太急招人嫌，他安慰自己可能是路上堵车，又或者是易烊千玺临时有事，在他给久久没有出现的易烊千玺想了无数种可能后，他终于听到门铃响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王俊凯跑了两步去开门，门外的确站着易烊千玺，可敏感的王俊凯瞬间就发现他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他连忙侧身让人进来，蹲下身给易烊千玺拿了拖鞋，那是他前段时间收到的粉丝送的礼物，当然还有一双在他脚上穿着。这两双拖鞋是情侣款，他的小心思没有逃过易烊千玺的眼睛，但易烊千玺没说任何，沉默着换了鞋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厅。

王俊凯身子稍微往旁边错开，易烊千玺刚疑惑地抬眼，就像丢了魂一样呆在了原地。

客厅的布置，竟然跟他们曾经悄悄同居过一段时间的那个王俊凯的家，一模一样。

沙发上的靠垫，阳台飘窗上的软垫和绿植，窗帘，装饰柜，墙上的壁纸，尤其是当时由易烊千玺挑选购买的小物件，都和当年那个家分离不差。

王俊凯还原了一个曾经属于他们的小天地，甚至费尽心血将这方天地打理的比以前更好。

见易烊千玺呆愣半天不吭声，王俊凯曲起手指蹭了蹭鼻尖，轻轻柔柔的声音灌进易烊千玺的耳朵，像极了食人花，很美，很艳，但剧毒。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我不敢说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等你回来，但每当我想你一次，我就会往这个房子里添置一样跟你有关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个衣柜，有时候是一个碟子。”王俊凯环顾四周，满足又克制地娓娓道来，“终于，我用了近三年的时间，将这里布置成了我熟悉，或许你也没有忘记的那个样子。”

“有时候我一个人会在这里待一整晚，收拾东西累了就会出现幻觉，偶尔会看到你靠在料理台上端着甜品和我聊天，我换被单的时候你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让我抱你下来，又或是我要出差让你帮我收拾东西，你边收拾边问我可不可以将你放在行李箱里一起带着，我总是很神经质地看着行李箱，仿佛能看到你盘着腿坐在那里。”

王俊凯的眼神落在了料理台上那堆蔬菜上面，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我总在想，等千玺回来，我带他来这里，然后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他从易烊千玺的眼中找到自己，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告白，“你若喜欢健身，一楼东侧是一间健身房；你若喜欢电影，我在二楼留了一间影音室；你若喜欢美食，我的厨艺足够喂好你。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你，为了追回你，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他仔细深情地盯着易烊千玺的眼睛，满目赤诚和爱意，“你若喜欢我，那我会满怀感激地对你说，我也喜欢你。”

“易烊千玺，现在这里站着你和我，”王俊凯朝易烊千玺张开双手，“无论我们谁单独待在这里，这里只是一所房子，但你和我同时在，这所房子就叫家。”他的双手稳稳当当地停在空中，“你愿意，和我同时在吗？愿意将这里变为一个家吗？”

墙上那座精美的艺术挂钟一丝不苟地往前走着，“咚”的一声响，浑厚沉闷的声音打碎了满室寂静。

“为什么呢？”易烊千玺盯着王俊凯双手的眼神缓缓地上移到王俊凯的脸上，然后是双眼，他抿起嘴唇，声音发颤，“为什么你，总是——总是这样？”

王俊凯觉得自己像是置身悬崖边，易烊千玺这一句话，让他毫无预兆且不可挽回地朝着悬崖底坠去，四周都是呼啸尖锐的风声，他迷了眼，障了耳，空了心。

“你一副颓然不堪的样子，告诉我你遇上麻烦了，我二话不说向你承诺我替你解决，”易烊千玺双眼无神，嗤笑一声，“连罗嘉懿都诧异我从来没有求过莫叔叔，这次居然为了你向莫叔叔开了口，可你呢？”他“啪”的一下打开王俊凯的手，“你转身就找了别人插手，王俊凯，你究竟有多信不过我？”

莫向南昨天晚上给易烊千玺打电话，说周逸枝的事情他还没出什么力，就打听到已经有人解决了这事，问来问去才知道对方可能是道上的，出手又快又狠。莫向南在电话里笑说难得易烊千玺向他开口，结果他还没帮上什么忙，还说照现在的情况看，王俊凯或许根本用不上任何人出手相帮。本是无意间的玩笑话，他并不知道这通电话搅的易烊千玺几乎彻夜未眠。

易烊千玺还和王俊凯在一起的时候，像这样的事情就有很多，那时候两人都年轻，人际关系远没有现在这么宽广，每次两人中的一人遇上什么麻烦事，就在易烊千玺焦头烂额地想办法时，过不了多久王俊凯就会告诉他事情解决了，易烊千玺最初也问他，是谁帮的忙又欠了谁的人情，结果总是换来王俊凯轻飘飘一句“哎呀你就别管啦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一来二去后易烊千玺心里难免会积压不快，他觉得王俊凯对他不够信任，这是其一；而他自己则不够了解王俊凯，不了解王俊凯的朋友圈子，不了解王俊凯的人脉资源，这是其二；两个人在一起最基本的相处守则就是要坦诚，况且易烊千玺的性子向来自立，一对情侣遇到事情若是能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单单靠其中一人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来摆平，难道不是更有意义吗？很显然，这几点王俊凯和他都没能做到，但那时他虽意识到这是他们之间一个矛盾点，可由于工作繁忙，小年轻心性难定，加之热恋期的情侣总是能瞬间多云转晴等很多因素，他一直没有和王俊凯正视过这个矛盾，直到他们分手王俊凯可能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矛盾的存在。

现在旧景重现，莫向南那几句玩笑话让易烊千玺避无可避地开始了自我怀疑和否定——王俊凯到底有几副面孔，王俊凯的朋友圈子究竟有多少是他一无所知的，王俊凯到底，需不需要他？

他辗转反侧，今天在车上迟疑了很长时间才上了楼，他本想和王俊凯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喝点酒谈几句，可他一进门就被王俊凯为他呈现的场景和王俊凯字字句句认真郑重，策划已久的表白打的措手不及。他不想这么矫情的，更不想向王俊凯质问冲王俊凯嘶吼，可他压抑了这么久，从分手那时就在压抑，回国后还在压抑，他本以为自己还可以再压抑下去，有朝一日要么彻底翻篇要么歇斯底里地爆发。今天，王俊凯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刺激了他那根沉寂已久的神经——以前我拿你当全部，事实证明你的全部并不是我；现在我为你开口求人，事实似乎又一次证明，你远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需要我。

“千玺，”王俊凯有些着急地出声，“千玺，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我——我当时在休息室的确很挫败，但一听你说你要帮忙，我又高兴又激动，可第二天我还是决定动我自己的关系，我跟孙哥说我巴不得你一颗心都吊在我身上，可是千玺，我不想看你为这件事耗费心神。”王俊凯闭了闭眼，喉结翻滚，“我舍不得。”

易烊千玺还是在笑，但那个虚浮的笑容让王俊凯的心犹如针扎，“不是的，王俊凯，不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脚底无力，于是他慢慢坐在沙发上，“你根本没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周逸枝的事情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顺着这根烧得噼里啪啦的引线，他在火光中看到、想到了很多很多他们分手前一件件一桩桩积压成灰的不愉快。

三年前一个夏夜，王俊凯的爸妈忽然齐齐找上易烊千玺，他们言辞间皆是王俊凯为了易烊千玺，动了家里很多关系以及欠了别人很多人情，那对夫妇绷直了脊背坐在他和王俊凯的那个小家里，像是表演双簧一般给易烊千玺分析了他和王俊凯在一起的种种利弊，以及他带给王俊凯的每一个弊端和麻烦，他们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否定了他和王俊凯近三年的感情不说，还将易烊千玺对他们儿子的真心和爱意贬低得一文不值。易烊千玺不想和长辈争个面红耳赤，沉默着坐在他们对面听他们说完，等他们走后他给王俊凯打电话，那时候王俊凯在海南录夜场节目，他听着王俊凯那边嘈杂的背景音，听着王俊凯问他怎么了紧接着却要和身边的人说话沟通的忙碌的声音，一时间将憋到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叮嘱王俊凯录节目要注意安全，挂电话前才低声说了一句“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在那之后不久，易烊千玺的经纪人就愁眉苦脸地告知艺人，原先几个对他有意向的品牌方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转身去找了别的艺人，甚至有两场已经定好的商业活动也临时换了人，经纪人绞尽脑汁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易烊千玺最开始也一头雾水，结果有一次和王俊凯吃饭的时候提了几句，王俊凯随口一句话就让他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这几个品牌好像我们家有参股，那个什么护肤品的总裁跟我爸关系还挺好的，回头我给你问问。”王俊凯边将西蓝花挑出来往易烊千玺碗里扔边漫不经心地说。

问问，还有什么好问的？易烊千玺茫然地盯着碗里的西蓝花，内心一片悲凉。王氏夫妇自然不会让儿子知道他们插手了他的感情，干涉了儿子男朋友的事业，他们本就不拿儿子的男朋友当回事，倘若这个姓易的向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哭诉甚至求助，他们不仅不会顺儿子的意停手，还能看尽姓易的这个年轻人的笑话。

出于愤然，也出于骨气，易烊千玺不留余地地拒绝了王俊凯，“不用问了，我最近一段时间刚好也在跟公司协商少接商演和广告，我还是想专心钻研演戏。”

他的语气和理由拿捏得恰到好处分寸十足，王俊凯并没有生疑，他看着王俊凯顺从地点点头，心里酸楚难平，等他回过神，几颗西蓝花被他戳成了碎末。

那段时间他在代言方面的成绩让公司高层不是很满意，明着找他谈话暗地给他施压，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被莫正琳知道了，小公主又生气又心疼，不顾易烊千玺的阻拦去找莫向南开了口，莫向南和莫正琳都不了解事情原委，还以为是易烊千玺开罪了人，等莫向南一层层托关系又是请人吃饭又是给人送礼忙活了好一阵之后，有人才告诉莫向南，易烊千玺貌似和王氏夫妇有什么矛盾，那些事业上的磕绊都是王氏二位授意的。莫向南转头又问易烊千玺到底是怎么得罪长辈的，接连问了七八次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易烊千玺只说自己会解决这些问题，其余的再也不肯对莫向南父女和自己妈妈说。莫向南和莫正琳都清楚他的性子，于是当着他的面不再追问原委，只叮嘱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就像易烊千玺不知道其实这父女俩出于放心不下的缘故到底还是背着他去打听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莫家父女也不知道易烊千玺苦苦隐瞒的原委竟然在不久之后就将他们一家人炸得全部失了神。

那段时间堪称易烊千玺事业的瓶颈期，商业价值受损导致他接的影视剧本子质量也大幅下降，易烊千玺在外压力重重，在内神思不宁——他总觉得他和王俊凯的事情要瞒不住家人了，可他光是想一想莫正琳的反应，就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妹妹，莫正琳只是知道自己事业不顺便想方设法地想要替他分忧，如果他告诉莫正琳他和王俊凯在一起了，并且瞒天过海在一起近三年了，莫正琳一定会崩溃的——她前段时间还嘟囔着要去剧组探王俊凯的班，虽然第无数次被王俊凯谢绝了，但他们几人都心知肚明，莫正琳用自己的方式，明恋王俊凯也近三年了。

那段时间王俊凯在干什么？他忙成了空中飞人，一个月三十天，他能跟易烊千玺待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而就在那三天中，王俊凯还要应付种种推不掉的饭局，他倒是会带着易烊千玺一起去，但他不知道，易烊千玺不是很喜欢他那群朋友。那群人大多数都是王俊凯的发小，在各个领域都有自己的事业，出于交情也出于必要，王俊凯自然不能跟他们断了关系。可那些人不知道是看出他和王俊凯关系非同寻常还是听王家长辈说了什么，又或者根本就是王家长辈含沙射影的授意，他们看易烊千玺的眼神总是别有深意，有个别人甚至还在喝多了之后对易烊千玺出言不逊。易烊千玺为这事跟王俊凯说过很多次，最开始是耐着性子好好说，换来王俊凯的搂搂抱抱，“哎呀他们没有恶意的”；然后是冷着脸说以后这种饭局不用带他去，换来王俊凯不明所以地皱眉，“这些都是人际交往的必修课”；最后，就是拔高声音吵架，易烊千玺指责王俊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激动之下扯出了王俊凯的爸妈和那群朋友，他语速极快地怒斥这些人根本不懂何为尊重，换来王俊凯厉声反问，“那你就懂尊重吗？吃个饭而已你从头到尾摆一张臭脸给谁看？我朋友怎么了？我爸妈怎么了？你气不顺朝我撒，殃及别人这就是懂何为尊重的你？”

他也是到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王少爷骨子里并不是只有温柔和浪漫，他横眉冷对起来竟然也是那般让人震惊，让人心寒。

王俊凯和他吵完架便摔门出去了，他一个人守着一方寸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不想回自己的房子，那里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更不想回莫家，莫家父女和唐淑文的关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他同样也不想待在这里，他习惯这里的一切，靠垫是他亲自挑选的，窗帘是他找人订做的，绿植是他一盆一盆抱回来养活的，这里有他最喜欢的那个王俊凯，会给他煮饭，会做甜点，会给易烊千玺念剧本，会让易烊千玺陪他对戏，会逗易烊千玺笑，会抱着易烊千玺睡觉……可是此刻，他习惯的一切仿佛都瞬间销声匿迹了，所以他不想留在这里，他很难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天高海阔，可他似乎无处可去。

那之后一段时间，他去剧组拍戏，王俊凯继续到处飞来飞去，他们又有足足半月未见，半月后王俊凯回来，在家里等到凌晨两点才等回来收工的他，王俊凯抱住他，蹭着他耳边的碎发低声向他道歉，他只觉得疲累，不问王俊凯为什么时隔这么久才来道歉，更不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出问题了，他只浅浅地“嗯”一声，还没来得及洗澡就靠在王俊凯怀里睡着了。

倒是难得拥有了一夜深度睡眠。

王俊凯在家休息了一星期，他刚结束了一部电影拍摄，向经纪人争取到七天假期，本想好好和易烊千玺过几天没日没夜的惬意生活，不巧易烊千玺又在这个时候接了一部新戏要去甘肃拍摄，王俊凯再不情愿也只得放人。他开易烊千玺的车去机场送人，在车上自言自语说易烊千玺之前对导演这个行业颇感兴趣干脆早早接触好转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易烊千玺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憋了一肚子火，凭什么你王俊凯就能风风光光地活跃在幕前，我就得放弃演艺道路转行当导演？凭什么你的爸妈都欺到我头上了，你还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夸他们不约束你成长给你足够的私人空间？凭什么你跟我吵架时那么不留情面连让我反驳的余地都不给我，过了几天你却能云淡风轻地道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下车前易烊千玺都没有再说一个字，王俊凯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刚熄了火想跟易烊千玺再说几句话，就听到易烊千玺扔过来轻飘飘的八个字——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王俊凯依旧不明白，怎么片刻之前还好好的，这人说变脸就变脸，易烊千玺开了车门下去，王俊凯看着他边走边给助理打电话，他冷静沉着地交代助理在几号门口等他，心里的疑惑、失望、挫败等情绪霎时统统转变成了无名火，他打火调头，车子一溜烟冲出了机场。

他回到家里，一会儿拨弄两下花草，一会儿又把靠垫朝空中抛，平日里有易烊千玺在，他做这些无聊的举动时易烊千玺总会说他两句，他喜欢看易烊千玺无奈的样子，更喜欢在对方无奈时搂着他亲亲蹭蹭，可眼下易烊千玺不在，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冷静一下”，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恶狠狠地想，冷静什么有什么好冷静的，爷我冷静得快要理性杀人了。

他那一周假期除了跟朋友吃吃饭喝喝酒就是回去爸妈家住了几晚，王启瑞和白思文抓住这个机会向他介绍朋友家留学回来的女儿，王俊凯胡乱应付了几句，回到自己房间忍不住抱怨易烊千玺，可他不知道他到底该抱怨些什么，最后只能蒙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嘟囔几声“个冷血动物”，便睡过去了。

假期结束，王俊凯进了新组，忙碌中日子又过去了二十来天，这期间易烊千玺没有和他联系过一次，王俊凯心有怒气，终于在一天收工后给易烊千玺打了电话，王俊凯那时候不知道莫正琳正在易烊千玺身边，气急了张口就是“你是不是想分手”，莫正琳拿着开了免提的电话僵住，同样僵住的还有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从莫正琳手里拿回手机，刚应了一声，莫正琳就跑了出去，易烊千玺顾不得跟王俊凯多说，连忙追了出去，在电梯口追上莫正琳，她怔怔地问自己的哥哥：“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琳，对不起。”易烊千玺下意识就开口道歉，一向乖巧可人的莫正琳忽然像着了魔一样尖声喊叫，“我追了王俊凯三年！我追了王俊凯三年啊哥哥！我像个傻瓜一样追着他跑，为他改掉我的缺点和坏习惯，而你——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跟他在一起了！易烊千玺，你为我想过吗！我和爸爸为了你的事业忙里忙外，我们找了多少人才稍微知道了王家夫妇为什么要针对你，那些人意有所指你和王家儿子有染，我——我和爸爸还不信，我说我哥知道我喜欢王俊凯，他怎么可能背着我跟王俊凯在一起，易烊千玺你告诉我，究竟是我太傻太天真，还是在你眼里心里不拿我和我爸爸当一回事！”

“小琳，不是的！”易烊千玺眼睁睁看着她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了满脸，想给她擦眼泪却被她一巴掌打开，莫正琳进了电梯，强行挥开易烊千玺的手按关门键，易烊千玺的手腕被电梯门夹住，疼痛让他把手缩了回去，莫正琳再一次按了关门，易烊千玺透过缝隙听见她哭着喊，“哥，你真的，太过分了。”

莫正琳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易烊千玺头上，易烊千玺甚至不能跟她讲道理感情这回事没有先来后到，他一直都觉得和王俊凯在一起这件事对不起莫正琳对不起莫向南，现在被莫正琳发现，他除了深深的愧疚外，还有一丝不合时宜的解脱感。

他给王俊凯打电话，冷冽清醒地问王俊凯在哪里，得知对方下了戏正在郊区某处和一群朋友吃饭，王俊凯还在电话里问他刚才为什么突然挂电话，他毫无情绪地说了两个字：“等我。”

他是想过去和王俊凯吵一架的，像以前那样吵过之后发泄完之后再和好，王俊凯惯会在和好的时候哄他，哄好之后再一起和王俊凯面对家人，这段时间他真的太累了，他真的很需要王俊凯哄哄他。

可谁也没想到，他在开车去郊区的路上接到莫向南的电话，莫正琳开车撞上了绿化带，莫向南让他赶紧去医院。他害怕极了，越害怕越想让王俊凯跟他一起去医院，于是他一直往前开，一直往前开，终于在两个半小时后到了王俊凯所在的地方。

他还没推开包厢门，就听到王俊凯的声音。

“易烊千玺有什么难搞的，不过是你们火候未到而已。”

他那颗正在由于难过害怕，狂奔上楼而疯狂跳动的心，忽然就在一声巨响过后，停止了跳动。

包厢里又有人问，听说易烊千玺那个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追了你三年，这是什么情况啊？

“莫正琳啊，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是她哥哥的对手。”

他的妹妹，一颗真心都给了王俊凯的妹妹，刚出的那起车祸和王俊凯也有间接关系的妹妹，在王俊凯口中，成了哥哥的对手，并且是，败给哥哥的对手。

“这兄妹俩也真是有意思，看人的眼光倒是出奇的一致。”